第(2/3)页 “天吶!他能做到!他能杀出来!”愷撒惊呼。 他本以为上杉越必死无疑,可眼看著上杉越就要杀出那条致命的银河!开始的时候上杉越仍然是暴力用刀,越到后来他的力量越圆融,挥刀的动作也越轻柔,像是心无掛碍的稚子在青空之下玩耍,隨意地挥舞双臂,与和风融为一体。他的刀术也不再拘泥於二天一流,各种古流刀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中,镜心明智流的“逆卷刃流”、神道无念流的“心眼喝咄”、柳生新阴流的“无刀取”、古示现流的“狮子示现”……蛇岐八家將全日本的刀术名家邀请来当他的老师,想把他改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,所以他通晓几乎所有的日本刀精髓,但艺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,他隨心所欲地驾驭所有武术,不用思考自然就有刀光剑影在脑海中浮现,他只需临摹就好。 上杉越放声大笑,笑声压过了滔天巨浪。日本刀中所谓的终末奥义,以刀通神的自我修养。 他拔起最后两柄唐样大刀,踏水上前!他已经不满足於充当一块阻挡龙蝰潮的礁石了,他开始了反攻。海水已经被鬼齿龙蝰的血染成了银蓝色,他像是一位衝锋陷阵的猛將那样踏水前行,身后留下狂风暴雨和破碎的银蓝色浪。没有龙蝰能近他的身,他是狮子是猛虎,是金刚是修罗。他纵声狂笑意气风发,儼然回到了高踞宝座之上指挥日本黑道几十万凶徒的年代。 愷撒和楚子航已经架著昂热登上了直升机,精炼硫磺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开始,隨时火焰都会混杂著致命的精炼硫磺粉末席捲这座岛。愷撒接过机载机枪,用火力压制试图跳上来的尸守,直升机在狂风中巨震,但还是不敢解开鉤在塔吊上的稳定索,在这种风速下解开稳定索它就会被风带离海萤人工岛,再也回不来。 “等一等再起飞!等一等!”昂热嘶声吼叫,他还存著最后的一丝希望,希望上杉越能够杀出重围,在最后一刻跳上直升机。 可是猛地回首,他才发现上杉越的背影已经很小了,他杀得性起,踏著银河越走越远。 “上杉越!回来!”昂热惊呼。 可潮声吞没了他的吼叫,上杉越一往无前,还唱起了昂热他们都听不懂的和歌,歌声穿云裂石。 “人生の五十年、あたかも梦まぼろしのようです事に行って、天下以內、どうして长生きし者が消えないことがあります。” 昂热想起这首和歌了。“人生五十载,去事恍如梦幻,天下之內,岂有长生不灭者。”这是战国梟雄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决战前唱诵的诗歌,本应是他的辞世诗。 上杉越忽然止步,將伤痕累累的唐样大刀浸入了海水中,仰望天空,龙蝰群和尸守群围著他游动,银蓝色的光辉照亮了他全身。昂热看清了,密密麻麻的龙蝰钉在上杉越的背上,文身早已不復存在,龙蝰们疯狂地摆动著尾巴,撕咬他的身体,要钻进他的身体里去吞噬內臟。黑日最大的缺陷就在后背,没有了昂热防守这个后背处的缺陷,上杉越终究不免腹背受敌。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是怎样克服那剧烈的痛苦斩杀到现在,也许是靠他高贵的血统,也许是靠他黑道霸主的斗志,也许只是因为信主的虔诚。 “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,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,当守的道我守住了。”隔得远远地,上杉越扭头看著昂热。 《新约·提摩太后书》第四章第七节。 “从此以后,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。”昂热轻声说。 《提摩太后书》第四章第八节。虽然不信神也不礼拜,但昂热却毕业於以神学闻名的剑桥大学圣三一学院,多年前课堂上教授念起这段《圣经》时,昂热忽然从睡梦中惊醒,被这句话中的淡定和坦然镇住了。 事到如今,已经不用多说別离的话了。自始至终这场战斗就被上杉越控制著,他来之前就预感到自己会死,於是真的就死在这里。他一辈子办事都办得邋里邋遢,唯独自己的葬礼办得如此乾净利索。 唯一的错误就是,他曾经打定主意不邀请的客人还是来了他的葬礼,稳定索解脱,直升机带著昂热冲天而起。 第一次,愷撒在昂热的眼睛里看到了莹润的光泽,他这才意识到昂热真的是老了,这个老到无牵无掛的男人,终於又失去了所剩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。 即使是天下之恶,復仇的魔鬼,也会被悲哀吞没。 “如果对生命还有困惑的话,欢迎信教啊。在你以为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,还有个叫做神的傢伙,他是不会拋弃你的。”上杉越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笑著说的,“別了昂热,你这个该死的魔鬼!” 他仿佛站在天海尽头,把两柄唐样大刀插进地面,双手扶著刀柄,身体一步步化为骷髏,蛇一样的小鱼从他身体里往外钻,他的形状快速地破损,但仍屹立不倒。除了源稚生和源稚女那对基因技术製造出来的兄弟,这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皇了。他的前半生坐在皇座上,但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,后半生庸庸碌碌,唯独他死的时候,像个真正的皇帝那样,顶天立地。 第(2/3)页